沐丘雨

2010 年 11 月 20 日早上，家犬「黑寶」因罹患犬心絲蟲，導致過度貧血，營養不良併發器官衰竭，病逝於台中慈愛動物醫院，享年 6 歲又 6 個月。

來過我家的人應該都對黑寶並不陌生。就如同六年前我在這裡的人物類文章所介紹的一樣，黑寶永遠都是一個充滿精力的孩子──或許用孩子來稱呼他是有些太怪了。以人類的歲數來看，6.5 歲的黑寶正值人類的 50 歲左右。雖然邁入中高齡，但郵差來總是狂吠不止，在院子裡偷偷挖洞找東西吃，或者到了遛狗時間仍舊拉著人在馬路上橫衝直撞的情景，這六年來始終沒有改變過。然而誰也沒想到，黑寶突然就這樣走了。家裡突然變得極度安靜，叫人忍不住又回想起那個門裡門外人狗對話的日子，在殘秋金黃的夕陽餘暉裡顯得格外感傷。

也許是我們家向來不將黑寶當成寵物來看，所以從未想過黑寶會得到這樣的病而死。獸醫師聽了我們的敘述，為黑寶抽血檢查，才發現黑寶的心絲蟲病，其實已經相當嚴重。雖然從發病，到醫院檢查住院，最後離開我們，這期間只有五天的時間，但心絲蟲畢竟不是短期發作的急症，而是長久累積下來，對狗兒所產生身體健康上的侵蝕，證明黑寶事實上應該感染心絲蟲已有相當一段日子。醫師說心絲蟲是可以投藥預防的；只不過黑寶根本從未接受過任何預防針的注射，更不要提每 2~3 個月就必須吃一次的心絲蟲預防藥了。現在回想起來，或許我們家真的是太過大意，沒有對黑寶最後幾個月活動力減退、常發性的食慾不振放在心上，僅僅以為是夏天天氣太熱，胃口不好懶得活動而已。雖然明顯發病後，我們盡一切可能想要挽救黑寶的生命，但終究回天乏術。心中雖有歉疚，也只能安慰自己，與黑寶緣盡於此。

少了黑寶的日子，不再需要每天看著他怕他破壞院子，也不需要再煩惱家中的飼料是否見底，更省了每天必須每天帶他出去散步的時間。然而，每當看到門口原本屬於他的那個角落，現在空蕩蕩不再有任何身影；聽到了郵差按門鈴時，不再有任何喧囂吠叫；走在熟悉的麻園溪畔人行道，卻不再見一軀英挺的熟悉身影拉著自己奮勇前進，心頭總要糾結難過一番。有人說，養寵物最難就在面對這一關：總有一天，牠會先離你而去。在這樣一個說長不長，說短不短的歲月中，與之相處的喜悅固然可以填補許多生活中的空虛，但當牠必須先走一步時，我們是否又有勇氣看到最後？我只敢卑微地祈求，最後主人沒有能陪伴在身邊的黑寶，能夠原諒我們這些軟弱的心靈，安詳地回到他應去的地方。

11 月 21 日，我們將黑寶埋葬在南投中寮的山裡。最初與他在那裡相遇，現在又再帶著他回歸故土，或許可以稍解他這一生居於城市，卻沒什麼機會認識其他同類朋友的孤獨吧。

再見，黑寶。我會永遠想念最後那一段，坐在早晨院子和煦的陽光中閱讀，用赤腳直接感受你溫暖身軀的美好日子。